第147章 仔细听气息
“看来你的心情很不错!”身后的窗口响起了沙沙的特殊女声,停在胡义的耳中像是顺畅地喝下了一杯水,不甜,但是凉爽轻松。
沉

在尘雾中的胡义停下了动作,反身坐在空


的破

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口外那张成


丽的脸,她漂亮的嘴角有些微微上扬,明明是嘲讽的表情,看起来却幼稚得愉快。
“听他们说你喜欢这破地方,我还不信呢,现在发现你和这里

搭配。”灰尘尚未散尽,一部分飘在窗口附近,她站在窗口外抬起手在口鼻附近下意识扇着。
“大姐,很遗憾我不能请你进来坐,家里寒酸,没椅子没茶。”咯咯咯…她肆无忌惮地笑了:“你看你这倒霉样儿吧,见了你我就觉得自己幸福多了。”胡义抬手抹了一把脸,看看手掌,灰泥一片。
终于想起刚才忘了告诉傻子担两桶水来。“喂,懦夫,胆子再小你也不能拿小丫头的月信当逃跑借口啊!咯咯咯…内伤…”她又开始肆无忌惮地笑,连嘴都不捂,皓齿全开。
一个站在窗外花枝

颤地笑着,一个坐在窗内

头黑线无语地看着,连最后一丝漂浮在室内的尘霾也散尽了,荒芜不见。上次在师部天亮前从女医生的窗户里艰难爬出,本以为再次与周晚萍见面会有些尴尬的。
但事情偏偏相反,从头到尾都跟胡义以为的不一样,无论第一次见她还是现在,都没有距离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后来她将两只胳膊撑在窗台上。
也不管这样使她的

部看起来更显高耸,喋喋不休地说着,说医院在师里效率太差了,说她的安全被过渡关注了,说她把师长也气得摔门走了,并为此得意洋洋。
后来又说到大北庄,说独立团的卫生队被她占领了,包括孙翠租给九班的院子,最后又说到小丫头这次的事,像是面对着一个无话不谈的老朋友。胡义听着,答着,偶尔也说着。
愉快和放松使他心里忍不住也想到窗口去,近一些说话,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尽管现在双方都没提及曾经发生过的事,但是已食男女滋味的胡义不敢离她太近。
那种

惑和渴望不是火力正旺的胡义容易抵抗的,一旦近了,恐怕现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会立即紧张起来。
周晚萍似乎没意识到这个小细节,继续在窗口边不顾形象地外耍她的医生大牌:“帐篷必须得有,赶上转移的时候如果天气不好,伤员麻烦就大了,那些破

单怎么能遮雨?”
“大姐,这事你不该跟我说,你得找团长政委,或者去找李算盘解决啊。”
“我早都说了个遍,团里根本就没有,听说你们那是前线,以后碰到机会你可得给我留意一下。”“帐篷这东西哪那么容易见?前线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突然故意眨着眼不说话了。
“呃…行…好,您尽管放心,回去我就下命令,以后但凡见着帐篷了,见一个抢一个,见一回抢一回,不抢得鬼子哭不算完。”那副不

的表情瞬间消失,换成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另外,你欠我的诊金是不是也得适当还点?”
“你不是说你是来看望我么,我怎么觉得我是佃户呢?现在我都关了

闭了,你让我上哪给你找酒去?别看

闭室门口没岗,那我也出不去,真不骗你。”
“那你就不能…”周晚萍话才说了一半,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一扭头,看到正向这里走近的苏青。“周姐,你怎么在这?”苏青朝周晚萍示意。“我是来…看看这个倒霉伤员。
呵呵…我猜你…是来给他上课的吧?他确实需要教育!”苏青楞了一下,看到了周晚萍脸上大咧咧的笑容随即反应过来,这位性格外向的大医生说的话根本没法接,怎么接都别扭。只好不自觉拢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还以一个微笑。
“好了,我回去了。”周晚萍给窗里的胡义眨了眨眼,留了一个有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习惯性地把手抄进她的白大褂侧兜,优哉游哉地走向卫生队,一向

感的苏青忽然觉得,她和他之间,好像并不拘束,好像很熟悉,而且不像是医患关系。
他们至少应该是朋友,似乎没有太多的来往机会,他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真是…想这些干什么?到这来是以辅导员身份跟他严肃谈话的。
又拢了一次耳边的头发,恢复冷脸,才继续向前,经过窗口时朝里面刻意瞟了一眼,他灰头土脸坐在

边,心情似乎还不错。看来今天有必要对这个不求上进的混蛋再严厉些!四下寂静,一轮皎洁半月挂在当空,让这个夜看起来蒙蒙的蓝,微微的亮。
屋里没点灯,睡不着的胡义坐在

闭室窗口上,背倚窗框,吹着习习夜风晒月亮,惬意地欣赏着月

下的大北庄,他觉得这次呆在

闭室感觉有点不同,到目前为止好像这是感觉最轻松的一次,却找不到原因。受够了辗转反侧的周晚萍终于离开了

,走出她的临时宿舍,漫步向银光

地的空旷操场。
高挑身影在月下,不时顽皮地踢着操场上的小石子,这感觉似乎让她舒畅起来,悠闲地晃

在操场上。卫生队宿舍敞开的窗口透进月光,蜷在

上的苏青闭着眼,漂亮的睫

仍然在动。
她纠结在悬疑中,纠结在是与非的判定里,李真,二十一号,就睡在她身边不远处,她的身份是真的。
她是不是羊头?是不是该扩大怀疑范围呢?到底是该相信证据还是坚持直觉?她站在了迷茫的十字路口,小丫头点亮了灯,闪着光的漂亮大眼随着灯光一起明亮起来。到门边找到坛子,拿出让吴石头准备的东西,俏脸上

出了贼兮兮的得意笑容。
“狐狸

,上次害得狐狸去县城受那么重的伤,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穿鞋袜,扎绑腿,束

带,叠面巾,小丫头开始有条不紊做着准备工作。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姑


怎能不上阵!嘿嘿嘿…周晚萍随意走着走着,她抬起头,看到孤伫庄边的一间房,那扇没有窗的窗口,似乎隐隐约约坐着他。这只是个巧合。
只是不留神走到了这,她这样在心里强调,不自觉想把手抄进侧边衣袋,表现得自然些,抄空后才发现上身穿的只是件白衬衣,不是白大褂,他早就看到了月下的这个高挑人影,一直看到她走到窗边,他也没动过,更没开口说话,不是不敢说。
而是不会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不是白天,她背靠在他靠着的窗边,与他的背向成了一个直角,看着远处月下的操场和来路说:“我睡不着,你呢?”
“我也是。”他看着远山的黑色轮廓,与她的视线方向是个直角,这两个肩膀几乎挨在一起的人像是个双向路标,他们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为什么不像白天那样离我远一点,”他不说话。
“其实我…

难看的…如果近一点,你都看到皱纹了吧。呵呵…”她很轻地笑了几声,没有了白大褂就不知道一双手该往哪里放,只好把十

手指

叉合起来,垂在衣角。
“月光下我也看得见。”只懂得行军战斗的他根本不知道他说出了一句世间最烂的情话,但是,这句话偏偏被她听懂了,并且幸福地笑了,只是他们的面孔朝向不同,他看不到,然后他们又开始沉默,她在仔细听他的气息,他在试图平缓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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