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这才笫七块
石成发现马良回来了,赶紧起身,凑到胡义这边,支吾着低声问:“排长,咱们…能打一下么?”胡义扭头看了看石成那张月光下的脸,知道他现在揣着一颗报仇的心,他手底下的人全一样想。
这不是好苗头,愤怒会遮蔽双眼,一个纰漏就会导致情况不可控,这时,苏青在另一边也开了口:“不能打。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赶到土地庙,不能因小失大,我们应该绕过去。胡义又转头看了看另一边的苏青,知道她现在揣着一颗焦急的心,想要了解她的情报系统是不是出现了危机,不到土地庙她不会甘心,怎能愿意在路上节外生枝。
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弯月,只好做点身为排长该做的事。胡义转身,低声命令:“马良,

鼻涕,准备跟我出发。“是。”刘坚强几步到了马良身边,与马良并立,等待胡义。
“其余人离开小路,到上面的树林休息。石成,派两个人在树林两端设哨,如果听到

声,你们就全体撤回青山村方向,不许等,不许支援。”石成没听懂,这到底是要打还是不打:“排长我…”
“执行命令。”苏青不解:“你要干什么?不能莽撞,一旦打草惊蛇,咱们只能回头跑,那还怎么过去?”胡义朝马良和刘坚强挥了挥手示意出发,同时回答苏青:“没事,我只是先去探探绕开的路。”时间静静的过。
在树林中的黑暗里休息的人,心里分外煎熬,胡义他们三个去了很久了,一直没听到

声,也没见他们回来,不停地抬头看月亮,越升越高,渐渐到了中天,这该是午夜了吧?
山谷中的黑暗里,匆匆行进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人肩膀上扛着一个,似乎也是人影。“

鼻涕,换我扛会。”说话的是胡义。“我还行。”刘坚强

着

气低声答。
“换我肩上,别浪费时间。”胡义伸手,将刘坚强扛着的人影换在了自己的肩头,继续匆匆。走在最后的马良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低声问前面的刘坚强:“你俩咋那么久,急的我以为你俩出不来了。
“那个鬼子哨兵死活不离开火光范围,外围还有两个伪军,我和班长根本下不了手。要不是这个出来拉屎的送上门,指不定还得等到啥时候呢。”
“怪不得一路上总觉着有股臭味呢。”马良紧几步往前,又问:“哥,费这么大事抓个鬼子干啥?上回那个活口就差点把我窝囊死。”
“这不是活口,是药材。”“啥?”胡义的回答让马良和刘坚强都糊涂了…土地爷不是大神,所以土地庙少有大的,都很小,大部分都是简陋简朴风格,或在树下,或在路旁,多以两块石头做壁,一块为顶,简单砌成个‘磊,型,是为庙。
这个小庙便是这样,孤零零座落一条小路旁,半人多高的青石竖做庙壁,一块青石盖顶,两侧写有楹联:有庙无僧风扫地,香多烛少月点灯。

上三竿,小路上走来个脏衣旧衫的年轻人,长得朴朴实实没特征,肩挑着两筐破烂,不徐不疾地经过了小土地庙前,不经意地扭头看了看路边这个小小的庙,脚步没停便过去了。
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或坐或躺休息着十几个人,有些奇怪的是,这些人间隔了几十米,分为两拨休息,一边有六个,另一边有十来个。这六个,是胡义,苏青,罗富贵,小红缨,吴石头和李响。
这是个平静的上午,偶尔风吹过头顶的树叶,沙啦啦发出惬意的响,如果竖起耳朵仔细听,有时能够听到呜的低鸣声,声音很细微,有点发闷,像是被

住了,小红缨四仰八叉躺在草丛里,嘴里叼着

草杆,眨巴着大眼。
看着树叶间隙上面的蓝天。罗富贵佝偻在离她不远的树下,低声嘀咕着:“姥姥的,我是真服了。
路上他们就抬着那鬼子折腾了半宿,到现在还这么有精神,他们几个这瘾也太大了,受不了哎呀听得我心这个慌…”
小红缨对这话没反应,让罗富贵忍不住往她身边凑了凑:“没心没肺的缺德玩意,你是装听不见啊…还是真不闹心?”小红缨还是没反应,罗富贵揪起手边的一把草往小丫头身上摔过去:“小样儿我让你再装。”
“哎呀讨厌!”小丫头这下终于坐起来了,一边从两边耳朵眼里扯出两个团起来的破布条,一边皱着小眉毛问:“烦人骡子你刚才说啥?”
看着那两团布条,罗富贵眼皮耷拉下来了:“我啥都没说,啥都没说,真有你的,现在我不只服了他们,连你也服了。”不远处的另一边,靠坐在树下的苏青脸色极差。
昨天半夜胡义领着马良和刘坚强抓回个打晕的鬼子,交给了石成的一班,同时给他们下了个荒唐的命令:要求这个鬼子必须活着。苏青立即明白了,胡义这是明目张胆地怂恿他们

俘

愤,太不人道了。
当场提出反对意见,却无人响应,同时胡义这个卑鄙的家伙以九排终止调查任务为要挟,让苏青保持了沉默。于是,石成他们当场制作了一副简易担架,将这鬼子捆牢

好,兴冲冲地抬着上路。
拳头,刀刃,削尖的树枝,石块,各种各样的工具,各种各样的手段花样,一路上演,你方唱罢我登场,担架轮

抬,一旦发现

血多了,赶紧撒把盐,用绷带给他扎了,伺候周到,坚决执行了排长的命令,让他活着,好好活着。
苏青快崩溃了,真正让她保持了沉默态度的原因其实是那些青山村的百姓尸体,但是身为政工人员,当时必须得表明态度,这是原则。无奈的是。
那被

待的微弱呻

声太折磨人了,赶了半宿的夜路,听了半宿,没想到到现在还在继续着。仇恨,良心,人

,原则,形成了脑海中一场痛苦的战争。“够了!”苏青猛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胡义:“必须结束这一切现在就让他们结束。”
胡义坐在不远的另一棵树下,一直平静地看着树林外的明媚田野:“杀俘,不太好吧,我不想犯纪律,我的想法是…争取把他抬回团里,再来一次立功受奖。”
“你这么做和鬼子有什么分别?他们是禽兽,难道你也要做禽兽吗?”“就算不做禽兽,他们也不会把我们当人,那我为什么还要介意自己是不是禽兽?我做人给谁看?”
“你…”苏青说不出话了,也不想再和胡义这个败类说了,猛地站起来,走向几十米外的一班位置。刘坚强很讨厌这种感觉,讨厌黏糊糊,讨厌血的颜色。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要再次去讨厌,再次去感受黏糊糊的血

,也许,是为了体验事后的那种难以名状的兴奋感和刺

感。
此刻,石成不在,九个一班的人围拢在担架附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蹲在担架边的刘坚强,咧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手段比起这位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个

鼻涕也太…手中的刺刀不够锋利,连割带撕,刘坚强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块火柴盒面积大小的血黏黏皮肤,摆放在自己的脚边,这才是第七块,比尸体的数字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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