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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烫,发炎了
 由于这次事情的重要,胡义回到大北庄后就立即向政委做了详细的汇报,从三家集到绿水铺,再到三岔路口。

 不过胡义没有说出某些细节的全部,比如孙翠夹带了弹壳和铜铁类货物,比如孙翠分掉了一半的劫路之财,比如让罗富贵顺便劫了几瓶酒偷带回来。

 当时团部里没有别人,丁得一并没有因为请假的问题对胡义故作严肃,他深知胡义不是吃这一套的人,所以波澜不惊地把情况听完,随后叫了通信员,命令向县城方向增派眼线,最后笑呵呵地对胡义说:“下次你小子要是敢再范,可别怪我上手段。这次么,虽然假不是你请的。

 也不能饶了你…你不是喜欢闭室么,那就去呆两天吧。对了,顺便帮我把那儿的窗户拆了。”

 咔嗒…锡亮轻薄的银质表壳轻快地跳起,晶莹洁白的漂亮表盘上,隐隐倒映着细狭双眼,一阵稳定清晰的律动轻轻传递在手心里,那么精准,平静,永远没有波澜,像是一颗冷酷的军人之心。

 门开了,伴随着突然漏进室内的阳光,一个美丽的身影伫立在光线里。半倚在上的胡义仍然静静看着手中的怀表,秒针,分针,时针,时间是十一点半,良久,女人淡然开口:“你再也不欠我什么了。”

 话落后转身消失在门外。啪地一声轻响,胡义合上了表壳,紧紧将怀表攥在手心里,缓缓抬头去看窗外,远山一片。***渡过了前一段的扫时期,师医院里渐渐清闲起来,一部分伤员出院归队了。

 而另一部分伤员则永远埋在了山坡上的坟地,周晚萍的两手总是闲散地抄在白大褂两侧的衣袋里,脑后总是不修边幅地挽着个简单的发髻,因为别得松散,几缕出的发丝或翘或飘。

 她也懒得梳理,一双长腿不用迈多大的步子就会比别人走得快,两手闲散地抄在白大褂两侧的衣袋里,她穿过阳光下的院子,无论护士伤员,还是站岗的战士无不朝她微笑或者敬礼,虽然她是珍稀高贵的医生,却根本不像医生。

 她特立独行,却又平易近人,伤员们觉得她像阳光,护士们觉得她像朋友,大家更愿意称她周姐,而不愿叫周医生,周晚萍一甩肩膀,碰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院长姓陈,四十来岁年纪老得像六十。

 在之前是这里唯一的真正医生,子是医院里的护士长,这医院最早就是靠他们夫俩硬撑起来的。“呵呵,我的周大医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有幸听到你敲门啊。”

 “哦…忘了。”周晚萍赶紧左右看两眼说:“让你说得我还以为嫂子也在这呢?”陈院长无奈地笑笑:“你总不是来找我说这些的吧?”

 “院长,我的想法你跟师里提了吗?”“提了,师里在考虑。”“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距离前线这么远,很多伤员送到这都来不及了。”“向前建立野战医院当然好,可是这里现在只有咱们两个医生,难。”

 “我一个人就能撑起来。”陈院长看着自信的周晚萍,笑笑说:“我也支持你的想法,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涉及的问题很多,总不能你一个人背上包,就变成了医院吧?先安心等等吧。”忽然,大门口传来一阵嘈杂。

 周晚萍回头往门外看,一个身尘土血污的大块头,和一个同样脏污不堪的敦实小个子,抬着一副用树枝和绳索做成的临时担架,正疲惫地冲进院子。

 担架上趴着一个没有动静的军人,浑身血土,后背肩头胳膊等等位置被浸透血渍的脏纱布了好几处。

 紧跟着后面狼狈跑进来个脏得看不清脸的战士,身上挂了挎包,背着两支步,肩头扛着一,汗浃背大口气,似乎累得说不出话来,周晚萍当场愣住,虽然那两个战士脸泥污,看起来好像眼,这时一个泥猴一样的娇小身影。

 最后踉跄着跑进来,一边沙哑地哭喊着:“救救狐狸…周阿姨你在哪…快救救狐狸…呜…”一对小辫子在阳光下伤心地晃,这一瞬,周晚萍知道担架上的人是谁了。手术室。

 失去反应的伤员趴在简陋的手术台上,上衣和血污纱布全都被剪开,扯落,出了遍布各伤疤的强健脊梁,两个护士匆忙地做着手术前准备。

 带着口罩的陈院长,细致地检查着那些伤口,对正在消毒双手的陈婉萍说:“左上臂一处,右肩后一处,背部三处,破片伤,这应该是手雷造成的。”

 停了一会又说:“进入背部的弹片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深,所以没有当场致命,他当时可能背了东西。”

 陈院长是老军医,对战士的行为习惯有经验,如他所料,胡义背着的式行军背囊里那些杂物让胡义活到了现在,不过,他对手术台上这个伤员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这种情况下就算取出弹片。

 他也会死于发炎感染,医院里早已没有消炎药了,伤员们都是因此死去的,周晚萍看了看护士递给她的手术器械,平静地说:“开始吧。”…胡义觉得光线很刺眼,不得不抬起手臂来遮挡,逐渐…发现自己躺在一朵云上。

 总以为云朵应该是世界上最柔软的地方,现在却并不觉得舒服,原来云朵很硬,像是飘在天上的石头,硌得后背刺痛,只好翻过身,改成趴着。

 看到了下面的田野,遍布金黄的花海,甚至看得清那些花儿在不停摇曳,一对丑陋的小辫子不羁地飘,奔跑在花海中,好像在追逐这朵云。

 “丫头,别摔了!”“不会啊。”“为什么?”“因为风是不会摔倒的啊!”田野里的清脆之音传遍云际,终于放心了,风是不会摔倒的。 夜深了。

 周晚萍轻轻走进后院那间低矮的病房,窗台上油灯如豆,屋里光线暗淡,这里只有胡义躺在病上,旁边的三张病都是空的。

 小丫头歪靠在胡义的身边酣睡,她几乎两天没合眼,一直呆在胡义的边,周晚萍想把她拽到自己的宿舍去休息,却根本拗不过这丫头。这是第三天的夜晚,她撑不住了,睡了。

 周晚萍将那娇小身躯抱起来,轻轻放在旁边的上,将被子给她盖了。

 “丫头,别摔了…”胡义在低声呓语,周晚萍伸手到他额头,烫的,发炎了,高烧。他正在经历这个病房里大部分抬出去的人所经历的,然后直到他也被抬出去。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还清我的诊金?自以为是的家伙!”周晚萍自顾自地对着正在发烧说胡话的胡义问了这么一句,然后从她的一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盒子,放在边打开。从盒子里拿出注器,回头向窗外的黑暗看了一眼,又仔细听了听。

 然后从另一侧衣袋里掏出一支注剂。盘尼西林!医院里没有消炎药,这事不是假的,但是医院里有两支盘尼西林,一支在陈院长手里,一支在周晚萍手里。这两支消炎药,是组织上特意命令分给两个医生的保命符,纯粹留给两个医生用,别人免谈!  m.iG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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