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把抢握稳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五

,

,时有小雨。冬季接近了,刚刚傍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安亭,沪宁铁路上一个不见经传的江南水乡小镇。
此刻却人

匆匆,骡马的嘈杂声混合着疲惫的

息,伤痛的呻

,不是热闹,反而是一种悲凉,是一种莫名的肃穆和哀伤,暮色下,泥

一般沿着沪宁铁路的两侧向西涌动,连绵至黑暗的尽头。
匆匆的身影背后,黑暗的东方天际,不时爆发出冷冽的闪光,断续照亮着阴沉的云底,隐隐夹杂着隆隆的轰鸣,那里。
就是上海,正在承受着

军舰炮的蹂躏,做最后的挣扎。铁轨上的雨珠震颤着,承载着一列沉重的火车,正由西向东怪啸着疾驰。
这是从华北战场南调增援淞沪的国民革命军67军107师,十多天前刚刚结束河北大城防线的艰苦鏖战,还没得到补给就收到了委员长的电令,匆匆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他们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此刻的上海防线已经崩溃,他们是唯一一支沿沪宁线东进的部队,他们的任务是掩护几十万溃兵的大撤退,他们的任务是阻击。
胡义倚靠在轻伤病员车厢的角落里,双腿伸展半躺在厚厚的干草上,盖了一块脏兮油腻的破毯子闭目养神。
胡义今年二十四岁,从小在胡子窝长大,十七岁投了东北军,东大营讲武堂十一期甲级学员,入关后任师直属机

连连长,少校军衔,津浦路阻击

军的时候重机

连全连覆没。
就活下来他一个,上级认为是他指挥布置不利导致重机

连覆没,遂降级为上尉,调任督战队,结果又私自放跑了十几个战场上的逃兵,因此免除一切职务军衔,彻底变成个大头兵了。
***午夜,上海城内,炮火连天,

声响成一片,战斗持续的进行,黑夜与白天,黄昏与黎明,都被战斗忽略了,没有分别。大势已去,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负责殿后的部队在城内做最后的抵抗,为撤离争取时间。
远处的闪光不断照耀下,窗上的玻璃不停地颤动着,光线忽明忽暗地漏进窗口,一个身穿旗袍的曼妙身影伫立在窗前,注视着门口的街道,似乎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屋内没有点灯,一个中年男子在空


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一圈又一圈。
终于停下来,对着窗口的女人道:“老陈是个守信的人,现在已经半夜了,我估计他可能出事了,不能再等了。”女子依旧盯着外面,叹了口气:“那名单怎么办?如果不送出去,咱们这一年的工作就失去意义了。”
“有什么办法,工作需要,一直是单线联系,如果老陈这条线断了,那咱们的工作就只能停止。”
沉默了一会,男人似乎做出了决定,再次开口:“现在鬼子还没完成包围,估计西面还能离开,我亲自送出去。”女子闻言转过身:“不行,你是咱们这个小组的枢纽,下线们只能和你联系,如果你有闪失,损失更大。”
“这…”男人无奈了,重新开始在房间内往来踱步,又是一阵沉默,女人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去送。”
男人瞟了一眼女人旗袍开叉中若隐若显的雪白圆润大腿,吃惊地说道:“什么?我说苏青同志,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林弹雨兵荒马

难民如

!你一个女同志怎么能行?况且如今老陈的情况不明,他的联络点也许失效了。绝对不行。”“只有我是合适的人选,我干地下工作这么多年,我有信心,如果老陈的联络点失效,我就直接去南京。”
女人的声音坚定传来。天快亮了,苏青匆匆的疾走在昏暗的小路上,齐颈的短发,靠近耳前的部分已经被汗水沾

,粘在晕红的腮旁顾不得梳拢。

前一对



拔的

房把素灰旗袍高高顶起,勾勒出

人的曲线,走起路来上下颤动着。因为数次在黑暗里跌倒,沾染几处大片的泥渍,白色长袜和半跟黑皮鞋已经统一成为泥灰色。
老陈的家在淞江县东边的一个小村,苏青曾经来过,凭感觉,前面不远应该就是了,刚才从南面传过来一阵

声和一声爆炸。
虽然距离很远,还是让苏青的心不由紧张,

着白藕般半截胳臂,攥紧了手里的包,想再加快步伐,可是这崎岖不平的夜路却让她无可奈何。
小村里寂静漆黑没有人气,苏青放轻脚步,来到一个普通的大门前,倚靠在门旁的墙边,手抚

口

息了一会,才踮起脚仔细摸索着门框的顶部,如果老陈出了意外,就会在大门框上摆一块砖,以警来访。
苏青仔细摸了一遍,没有砖,意思是情况正常,那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接头地点?带着疑问,苏青尝试着推门,没栓,门开了。
苏青从包里拿出了手

,一把精致的

朗宁,轻轻走了进去,在漆黑中仔细的搜索了屋子,灶是冰凉的,看来老陈出去很久了,这里也没人留守。
黑暗中坐在

边的苏青的心凉了半截,看来,这的确是个艰巨的任务了,忽然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让苏青的心里一怵。这小村很小,几十户房子紧拢在一起,东边走路西边能听响,如今已经人去村空,除了自己还会有谁来?老陈?
攥紧了手

,把

机拉开,推开保险,苏青靠在屋门后的黑暗里,高耸的

脯在急促的起伏着,心跳声不争气的越来越快。
脚步声经过了大门口,好像四处晃动了一会,时隐时现,随后响起在隔壁的人家,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再次出现在陈家的大门口。
苏青壮着胆子把眼睛贴在门

上,院子里的光线晦暗,勉强能看出一个人影出现在大门口,个子不高,似乎贼头贼脑地四处观察着,随即向屋门走来,可以断定。
那绝对不是老陈,不是鬼子就是贼,刚刚到这里就遇到紧急情况,苏青不由有点悲观了,自己真的能完成任务么?苏青开过

。
那是在过去训练的时候,打过几发,以后就只是贴身带着,再也没用过,此时此刻,手里这支

是唯一的指望,苏青努力的强迫自己冷静,按着训练教授的,把

握稳,端平,指向门口。
可是手臂还是不由自主地哆嗦着,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似乎快要撑破了

膛。吱呀…屋门开了。呯…

响了,在苏青睁大的瞳孔里,那个人影倒在了门口,蜷在地上,发出几声微弱的呻

,然后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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