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好雪中不送炭
她在心中替他辩解,一定是风玉

得知自己必死,才狠心拒绝她并且恶语相向,他一定是不想自己在他死后伤心难过。待来到边城,看着他孤寂的坟茔,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她哭诉道:“玉

哥,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你了。
你怎么可能不爱我呢?你故意冷落我是不想我在你死后伤心难过是不是?是不想我随你而去对不对?我听你的,我一定好好活着。”可惜孤坟无法回应她的倾诉,只余佳人肝肠寸断的哀戚,之前她心中还有恨意或者侥幸,此后便只剩虚无。
或者说被她压抑在了某个难以察觉的角落。十数年来她整个心都扑在宗门事务上,无任何杂念,是以如今三十有七仍是孑然一身。未想心绪又因他起伏,沈月盈自嘲轻叹过后就要收回目光,此时那少年同桌一人蓦然起身,她下意识的看去,心中已是波涛万丈。
竟然是她!那这个少年是?他真的是风玉

的儿子!这个瞬间,沈玉盈心中五味陈杂,各异思绪纷

,甚至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这孩子如果是她和风玉

的儿子。
那该有多好?沈月盈失神之际,一名桃李年华的秀丽女子咬着筷子问道:“师父,您看啥子哦?”“嗯?没什么,下面有个少年十分俊美,为师刚才想着要不要替你说个媒呢。还有跟你这死丫头说了多少次了?吃饭不要咬筷子!
二十岁的人了,这般没个正形,还要不要嫁人了?”不愧一宗之主,沈月盈轻描淡写间便化解了尴尬,还顺带教训了一番门人。
韩娟儿似乎并不太惧怕自家师父,反言调侃道:“怕个啥子嫁不出去哦?师父不正要帮我说媒吗?让我看看未来夫君长啥样子。”说罢便来到窗边向下四处打量。
仅仅三息后,韩娟儿发出惊呼:“哇!这个娃儿长得好乖!我太喜欢咯!旁边那个是他姐姐吧?姐弟俩真是绝咯!”
而后又苦着脸说道:“师父一天天的就晓得消遣别个,这娃儿好看是好看,但年纪怕是小我半轮,啷个可能跟我凑一对嘛!我愿意他姐也不得愿意。”沈月盈对于爱徒“目无尊长”的行为见怪不怪,并未出言呵责,只是调侃道:“让你一直挑三拣四,谁都看不上,再过几年就拖成老姑娘了!
现在看中一个,人家又小你半轮,早些年干什么去了?”韩娟儿驳道:“瞧您说的,早些年这个娃儿只怕还趴在他娘怀里吃

呢。
那时候我就算遇到也不能啊!否则不被他老娘和姐姐追着打?再说了您不也是老姑娘?我看呐,我也不嫁人,咱娘俩儿两个老姑娘过一辈子得了!”看着爱徒古灵

怪的样子,沈月盈气极反笑。
也不解释洛清诗到底是少年的姐姐还是老娘,抬手便在韩娟儿头上敲了一记:“你这铁嘴姑娘鬼扯的本事真是一套又一套,行了别看了,吃饭!”话毕又将窗户重新关上。
韩娟儿登时有些急了:“吃饭就吃饭嘛,关窗户做啥子嘛?”沈月盈轻笑道:“省的你只顾着看那孩子,耽误了吃饭,一会还要去酆都呢。”
韩娟儿继续犟嘴道:“关了才耽误呢,心里老惦记着。要是看着那个娃儿的脸,吃饭都有滋味些。”话毕涮了一片羊

放进嘴里。
果然原本鲜美的食材在嘴中形同嚼蜡,看着似乎当真有些不悦的爱徒,沈月盈只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并未言语,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关上窗户。
***万康元年,芳龄十五岁的沈月盈奉师命协助官府缉拿黑道高手董长发,却不料被对方

敌深入,初涉江湖的她面对数百匪徒的团团包围。
耳边是董长发的叫嚣:“喜欢玩猫抓耗子的把戏是吗?现在谁是猫谁是耗子?”即使害怕得双腿颤抖,少女也不愿堕了师门威严,她恨声道:“贼子休要嚣狂!即便今

不能除恶务尽,本姑娘也要溅你一身血!”
“哈哈!梁洲女人的嘴壳硬,果然不虚。玉女派是吧?大爷我一会让你玉女变

女,就是不知你下面那两片嘴是软还是硬,呵呵!”董长发胜券在握,侮辱言语一句超过一句。
少女被愤怒冲散了恐惧,大喝道:“你找死!”全然不顾敌众我寡便杀将上去,但硬实力的差距不是勇气可以改变,一炷香后同行的二十余官府好手尽皆惨死,只有沈月盈苦苦支撑。
她心里清楚,贼寇是惦记她的身子才未下杀手。深陷重围的沈月盈早已疲累力竭,两行清泪冲刷着娇颜上的泥沉,看了眼师门方向,她自语道:“师父,徒儿无能,令得师门蒙羞。”

是血污的手,凝聚最后的力量一举拍向心口,手腕处却传来一股温和又不容抗拒的力道,原来不知何时,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了少女身侧,是他扼住了自尽的手掌,是他带来了生的希望。
“你先休息,此地

我。”短短八字如有魔力一般,少女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恍惚之际只听到有人说了句:“不好,是风玉

,快跑!”
再苏醒时,山坡上已经染上了一片红,不是残

,而是人血。少女看到他

脸是血的脸朝着自己

出灿烂的笑容,并不可怕,反而有些温暖。
对于救命之恩,腼腆的少女说不出以身相许的话语,只是取下脖颈上佩戴的玉坠,那是她自小便佩戴的物事,前段时间系绳断了,她便自己重新编了一

。
“这个送给你。”…酆都县城近来很不平静,县令魏不宝和儿媳扒灰死在

上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张二哥,你说那个判官是啥子来头?能够在“喂不

”屋里把他

死,还没得一点动静。
他屋里那个儿媳都被吓成了哈儿,只晓得鬼鬼鬼的说。”“管他啥子来头,能杀了这个狗官,就算他是鬼,那也是好鬼。”“二哥说的对,这狗

的喂不

当官这些年做了多少坏事?这回也算报应咯!
我看现在这个史县令要是也想使坏,恐怕也得掂量哈子。”诸如此类的言谈,三人来到酆都后几乎时刻都在听闻,洛清诗不

叹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身为一方父母官死后还要遭人揶揄嘲

,看来这魏不宝当真该死。”萧晨打着哈欠,伸着懒

,无

打采的说道:“所以我们一路劳顿来此,就是要抓一个替天行道的好人吗?”风胜雪也随声附和:“是啊娘亲。
就算判官前辈曾经对您有恩,您不愿有人假他名义行事,可如今这人确也是在做大快人心的好事。此地连小儿都知道这么一句谚语…魏不宝,喂不

,被他盯上没得跑。您说他欺世盗名,依孩儿看分明是盗民救世。”
洛清诗似笑非笑的盯着爱儿问道:“哦?我的胜雪也这么觉得?那他为何一定要冒充铁判官?不都是替天行道么?”
“当是因为判官前辈侠名响彻神州大地,令得


闻风丧胆,他此举意在震慑四方。”爱儿言之凿凿,洛清诗确是轻笑摇头:“娘亲问你,诛魔一役后中原武林元气大伤,社稷动

正道靡颓之际,那时如今的“判官”
又在哪里?而今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后起之秀撅起,妖

式微,他偏偏又冒出头来,好一个雪中不送炭,锦上要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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