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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生一骰魔狌
 智深无话可说,与弟子随在青衣身后跟去。青衣道:“此处为离恨天,请星君和芙蓉子随小童移驾大罗天。”

 智深心想:洒家向来不念经文,什么大天小天的,有何区别?青衣前引便行。至大罗天,但见天光一,金碧加,香风拂拂,瑞霭飘飘。

 又行着,见座大林,青松茂盛,翠柏森然,紫桂亭亭,石栏隐隐,茂林修竹,垂柳夭桃,曲折阑干。转过石桥,朱红棂星门一座,香坞两行。

 跟着青衣,行不过一里来路,听得潺潺的涧水响。看前面时,一座青石桥,两边都是朱栏杆。岸上栽种奇花异草,苍松茂竹,翠柳夭桃,桥下翻银滚雪般的水,从石里去。

 过的桥基看时,两行奇树,中间一座大朱红棂星门。入的棂星门看时,抬头见一所宫殿,果真是金钉朱户,碧瓦雕檐,但见:飞龙盘柱戏明珠,双凤帏屏鸣晓

 萧墙粉壁,纷纷御柳间宫花。翠霭楼台,淡淡祥光笼瑞影。窗横背,香风冉冉透黄纱。帘卷虾须,皓月团团悬紫绮。

 若非天上神仙府,定是人间帝主家。青衣引智深并芙蓉子到东向一个阁子前少坐,举目望时,四面云窗寂静,霞彩阶,不多时,青衣来引:“请星君并芙蓉子行。”

 引入门内,有个龙墀,两廊下尽是朱红亭柱,都挂着绣帘,正中一所大殿,殿上灯烛荧煌。青衣从龙墀内一步步引到月台上,听得殿上阶前又有几个青衣道:“娘娘有请,星君进来。”又道:“怎的有外人?”

 引路那个青衣道:“这位是离恨天的芙蓉子,师承芙蓉花神。因娘娘法旨,今邀约芙蓉花神,故顺道携其弟子至此。”那童子道:“这不是芙蓉神本人。

 既是离恨天人物,如何不去看守自家太虚幻境,歌演自家红楼梦曲,却来我们蓼洼水泊?”芙蓉子笑道:“我也只是路过陪游罢了,同在三十三天内,还不许我来观看一番么?”童子道:“待小童禀复玄女娘娘。”

 芙蓉子小声提醒智深:“那里头可是九天玄女娘娘,我们警幻姐姐都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话,你可不能像对待寻常人那样,要知道体面才是!”不多时,青衣入帘内奏道:“请至鲁星君与芙蓉子在阶前。”又有御帘内传旨:“教请星君坐。”

 鲁智深毫不客气,见有个锦墩,弯下就坐,老爷似的跷起腿。芙蓉子见了笑个不住,也挨着坐了。殿上喝声“卷帘”数个青衣早把朱帘卷起,搭在金钩上。

 只见殿上金碧辉,点着龙灯凤烛,两边都是青衣女童,执笏捧圭,执旌擎扇侍从,正中七宝九龙上,坐着个手执白玉圭璋的娘娘。智深看那九天玄女时,果真宝相庄严,正大仙容。

 玄女娘娘道:“请星君到此,命童子献酒。”两下青衣女童执着奇花金瓶,捧酒过来斟在玉杯内,一个为首的女童,执玉杯递酒给智深。智深早闻到酒香,拿来便仰头饮尽,又道:“好酒!只是你们忒小气,指甲盖大小能尝到什么!”

 两边的女童都在忍笑。娘娘法旨:“教再饮一杯。”智深又饮了,大笑道:“再来!”青衣再斟一杯酒来。智深还待要吃,娘娘却道:“天罡三杯,地煞两杯,即便是宋星主来了,也只饮三杯,不可超过。”

 智深心想:这些人总叫俺作星君,如今嘴里又冒出个星主来,必定位置比俺大,难道是智真长老么?可长老的俗姓并不是宋,好生怪!

 除非智真长老,洒家可不认主,正胡思时,忽瞥见身边檀台上放着三卷天书,阔三寸,厚三寸,顿生好奇,待要伸手翻阅,玄女娘娘劝道:“那三卷天书是宋星主之物,汝切勿贪看。”智深问道:“为什么?”娘娘道:“天机不可。”

 智深道:“那拉俺进来作甚?闲得慌!若真是九重天上神仙,本便是天机,都走到这步了,又停在这里,不是戏洒家是什么?”两边青衣发笑,彼此耳语道:“他倒有智慧,不是愚钝之人。”

 娘娘微笑道:“汝既是天罡星君,自有天命,可看自己的天命之书。”青衣去屏风背后,玉盘中托出黄罗袱子,包着一纸画轴,度与智深。

 上头画的是个扶刀而睡的汉子,夜空留白,不见月,倒是旁边溪水面有月亮摇,汉子身后迭着莽莽苍苍如林的墨山。题了一首诗:萍迹踪无去住,历尽苦辛任飘零,几多变化终有果,争奈眼前没知音。

 智深看了,笑道:“这背后藏了座寺庙。”芙蓉子问道:“如何见得?”智深道:“这秃厮扶的是把戒刀,旁边有河,不是下山来的和尚是什么?估计醒后就要挑水上山了,只是耍个虚幻笔法,把寺庙藏在山后面。”芙蓉子默然点头。

 智深只顾痴看那诗画,不觉恍恍惚惚,似有领悟,正要行礼答谢玄女娘娘时,忽听得外头莺声燕语:“芙蓉花神来了!”

 智深心中纳罕道:从这小仙到那玄女,都是芙蓉长芙蓉短的,聒噪个不停,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有多稀奇?正心想时,只见几个青衣领着一个少女进来。

 智深不见则已,一见便登时着,好似魂魄飞去,心神摇,那少女形容如何?端的与众各别,凡天上人间的闺英闱秀,皆未有稍及她半分者,不是林黛玉却是谁?

 智深笑道:“贤妹还没去会合教头,跑来这里当什么鸟神?只今,世道凶残,怎的躲在这帘子后头,对国家存亡无情旁观,对百姓疾苦置之不理?这可不像你!

 教头前天才来信说想见你,待俺领你回去,就到梁山泊去找他。”芙蓉子对那芙蓉花神行礼,离了智深,靠在花神身侧,向智深笑道:“你这和尚好糊涂,别教我替你害臊了!

 这位是西方灵河的绛珠仙子,因前番下凡历劫还泪,酬报灌溉之德有劳,了结情案有功,册封芙蓉花神。

 你不过一个关在地里的带罪魔王,是个该死的人,便是回天上了,也是回大罗天,与我们离恨天人物有何瓜葛?姐姐是三界至情至爱之人,你们那一百多个魔王,没一个懂得情为何物,爱为何味,哪能认识她?

 她若真是你贤妹,我却不认你这个姐夫。”智深吃她骂了一顿,却毫不放在心上,反而高兴,思索道:这些俺确实不懂得,里头玄女娘娘发话,众人皆收了,毕恭毕敬地立在阶下。

 娘娘道:“之气化生上圣高真,冲静之气化生元君圣母,刚烈之气化生天丁力士,柔美之气化育万灵,相辅相成,各司其职,缺一不可。

 极柔无刚,极,好比白茫大地无圆。极刚无柔,极,好比蓼洼水泊无生还,刚柔并济,才生道行。合一,才生灵气。为天,为地,天地精神合一,方成乾坤。

 汝等一百零八位魔星皆是戴罪之身,魔心未断,道行未安,玉帝暂罚下方,汝等若想重登紫府,需借助柔之力,修成道行,斩断心魔,切不可分毫失忘。”

 智深听不得长篇大论,早不耐烦:“成仙要这么多事?”娘娘道:“汝等虽是仙府之人,却天生一股魔,注定终生被心魔纠。玉帝罚送汝等下凡褪去魔,实乃大恩大德之举。  M.Ig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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