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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亦发酥倒
 可我又做了什么,倒成了你口中的泼妇,成了你发情绪,成就美名的垫脚石?我们自买了酒,分明是你半路杀出,欺男霸女,谁主动招惹你了?我更是从未干涉过你。

 也罢,你现在就拿绳子来勒死我!你是个好男子,有本事就别让我活下去!”说着,背过身去,肩膀搭搭地呜咽起来,那杨志也不打话,冷着脸,走到跟前,把刀柄搁到她肩上,想使力将她的身子拨转过来。

 那少女慢扭削肩,懒转薄,只顾将脸埋在绢巾里,始终不愿看他。杨志冷笑道:“你倒勇敢。男的,俺倒是欺了,却没打算霸占你,你也别栽赃洒家,就算俺们两清了。”

 于是挪开刀,转身下轿去了。待听不见脚步声后,少女才小心翼翼抬起脸来,探出身去,确认寻不到那青面大汉身影后才放心。

 只是地上汉子们个个叫苦,酒水也洒了,酒坛封条也撕了,轿子也无法再载人,她登时难过起来,只得叹自个命运多舛。

 这少女自小与父母生活在江南姑苏,其父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因钦点出为巡盐御史,便去扬州任职,虽是钟鼎之家,书香之族,只可惜支庶不盛,子孙有限,只有一门堂族,没甚亲支嫡派。

 林如海只有嫡贾氏生得一女,名黛玉,正是这林姑娘。夫对她爱如珍宝,谁想贾氏一疾而终,林如海又是个痴人,不肯续弦,因此偌大林府竟只这一个女儿,再无子嗣。

 堪堪又是几年光,那林如海竟也病难自持,只得向黛玉嘱托道:“汝父命小福薄,近愈加难受了,汝亦多病,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姐妹兄弟扶持,且江南近来盗匪猖獗,贼寇盘踞,难望太平,汝父如何放心?

 先前寄于堂兄书信一封,他已应允,汝何不北上,投奔开封去?”原来这林如海本贯河南开封人氏,只有一个堂兄,唤作林冲的,现任东京八十万教头。

 兄弟二人自小殊途,一个只爱耍,一个只爱诗词歌赋,自林父去后,如海便辞别堂兄,只身下江南来。

 不多时,林如海便魂归九天了,那黛玉才为母亲守丧,旧症未愈,又为父亲戴孝,本就怯弱多病的,如今哀痛过伤,更是洒泪。

 叔父林冲又送来书信,问她何时上北方来。黛玉没奈何,服孝期后,便带了贴身丫鬟雪雁与几个林府心腹登舟而去。

 谁想等到弃舟登岸时,竟传来林冲刺配沧州的消息,那林冲休而去,也别无亲眷,岳父一家早回乡去了,教黛玉落在这陌生的河南,当真是无依无靠。

 黛玉只得暗叹时乖运蹇,无可奈何,与雪雁在河南胡乱住了些时月,等到冬季时,突然听得林冲落了草,正在梁山泊上,又书信一封:“现今也算定居。

 只是难以过活,虽不忍心教贤侄女一同上山受累,但也实在无去处,若不嫌弃,可来梁山泊完聚。”那黛玉当下如晴天霹雳一般,显些晕死过去。

 当晚心事重重,哭了一夜。次,把雪雁叫来,哭道:“好姐姐,我父母去世,又无姐妹兄弟,落至此,只有你始终不离不弃。

 如今我走投无路,只得随叔叔上梁山,我把家产分与你,好有个出路,你模样不差,又有技艺在身,十分持家,后许个良人作丈夫,平安喜乐地过活,可别教我担忧。”

 雪雁也哭个不住,道:“我便是死了都是林家的人,是姑娘的人,姑娘莫非是嫌我累赘,要将我抛弃?”

 黛玉道:“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想我自小不敢做错一件事,走错半步路,唯恐失了体面,玷污林家世代书宦的门风,如今时乖运蹇,只得投入匪籍,往后林家落得他人笑,也只怪命数如此。

 我一人无脸告慰先祖就算了,哪有拖累你的道理?你平是伶俐的,难道不知上山的代价么?若非走入绝境,谁愿落得个匪名,把父母遗体玷污?哪有良民不做,反倒赔上一生,去做土匪的道理?

 你别再说了,从今以后,你便不是我的人,你只是你”一面哭着,一面去给她收拾金银细软。

 那雪雁跪道:“雪雁出身贫寒,家里将我卖,幸得姑娘不嫌,以姐妹相待。姑娘的大恩大德,雪雁终生难忘,以后如有还恩之,定当竭力相报。若不报大恩,愿死于万刃之下!”说罢,两人又相抱着哭了一阵。

 那雪雁得了黛玉几分家产,招赘了丈夫过活,两口子做些买卖生意,倒逐渐风生水起,做了一方大户,此为后话。且说黛玉托人雇了轿夫和镖师,又送走雪雁后,便上了矫,往梁山泊去。

 途中路过一个村店,便想买几坛酒来,一并送上山,权当与林冲的见面礼,不想如今被杨志这么一搅,皆付诸东,焦急之时,不免想起自己的身世和这一路的坎坷来,心中益发动了气,怎一个委屈了得?何况现下如何收场?难道步行去梁山泊不成?

 黛玉下了轿子,左思右想,也没想起个主意,不滚下泪来,便往旁边丛林走去,独立在树之下,幽幽怨怨地搭着,惹得林里一时纷

 原来这林黛玉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不期这一哭,竟引得花溅泪,鸟惊心,那附近的草木砂砾都为其美貌而肝肠寸断,树苔夜俱不忍再听,宿鸟栖鸦都忒楞楞飞起远避,舍不得见她难过。

 黛玉正自啼哭,忽听背后传来声音,一道高大的人影盖了上来,淹没了她,她心下一惊,转头过来。

 只见方才那个青面大汉正立在身后,这一回头,两人都见着彼此。林黛玉禀气柔弱,经不起惊吓与迫,登时浑身失力了。杨志依然不搭话,只是脸色愈加阴沉,把刀柄抵在她间,低声道:“跟我过来。”

 林黛玉只当他转变主意,依然要杀人埋尸,不由得又鄙又怕,连腮带耳都飞红起来,又竖起两道罥烟眉,瞪了一双含目,指道:“你不是说两清了吗?大丈夫说话,却又翻悔?这便是你要的好汉之名么?也罢,你勒死我。”杨志冷笑道:“好。”

 黛玉道:“只一件事,希望你放过那些下仆,他们护送一趟,挣点儿碎钱,实在无辜…”那杨志忽然情大变,将她摁倒在草地上,大骂道:“你还关心这厮们!

 洒家又不是不辨黑白的泼皮无赖,更不是什么见血眼红的食人夜叉,哪些人该放,哪些人不该放,俺心里有数,哪里轮得到你来教!什么仁义,什么忠厚。

 难道俺不懂得?女人家能知道什么!哼哼…你倒不知天高地厚,一口一个臭男人,来拨洒家?”林黛玉气紧息短,心里有一万句要说。

 只是搜肠刮肚反而损害了自己,愈发面红发闷,只好作罢,胡乱骂了一句:“你到底在懊恼什么,我又如何得知?你,你…你不是好人!”

 这娇美之态,倒愈发显得明无伦,倒桃花。玉鬘滑如绸缎,厚过乌云,现下两鬓松軃,便泛起珍珠光泽,波般游在草地上。杨志见她泪光点点,娇微微,亦发酥倒,只觉七魂六魄都被牵引起来。  m.Ig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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