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终于,一天
等她受了宇的恩惠后又不敢懈怠学习,她不像同龄人般擅长电子产品,直到星拿着手机给她看报道时,夜才知道犯人被翻了案,什么时候出的监狱都不清楚,虽然她很恨那个人,但夜对他的恨只是一种习惯。
第一反应是否定,然后是嫉妒,目光无法从赔偿款上挪开,面对妹妹莫名期盼的眼神,她忽然觉得世道不公。
涉及到赔偿的判决做不得假,夜并不质疑翻案的正确

,但如果她们也能拿到同样援助,那星就不会…这是一种病态的想法,那个人也是受害者,但不讲理的迁怒污染了她的心。
缺失监护的成长下她的自我矫正总有极限,在任何人面前她或许都是一般意义上的好孩子,乖巧懂事知道感恩,但唯独面对那个人不是。
心里

是和外表不符的丑陋情感,她不想被妹妹知道,但又无法纾解。老师同学更不是谈论此类话题的对象。从被援助者的角度考虑,她更应该注重在他心里的形象,但店长毕竟是特别的,她习惯向他倾述,那些可能会让她看起来污秽不堪的坏心思。坐在柜台里的店长就好像祷告室里的神父,虽然他从来不让夜改悔。
又过了很久,这种想法才发生了改变,她回首再望,不知道在何时失去了仇恨的理由。物质决定意识,现在她不用再担心失去妹妹,身边也有店长在,她可以靠自身努力让未来更好,再也不用活在幼时那失去一切的恐惧之中。长久的沉默,久到夜怀疑是不是她不小心碰到了静音“老人家,再见。”她正打算挂断。
“唉…”老人漫长的叹息从话筒里传来“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他还想劝说夜收下赔偿款,曾经妒恨的

源,现在她也只是摇摇头,坚定地回答“我们不需要。”
“好吧,你真是个好孩子…”劝说无果,看起来老人总算放弃了。“…是的,也请不要再联系我们了。”
“好吧…那你等我再问问那不成器的小子,看能不能帮他向你转告你妈妈的话吧。”老人又叹息道,正打算挂断电话的夜动作僵住。
“母亲的…遗言?”夜握紧了手机。“嗯…那小子说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再去问问他吧,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星,帮我看一下店。”老人主动挂断了电话,夜却无法再保持冷静。
“冷静点。”野人说着不符人设的话“至少那个老头没有在大街上直接把那小鬼捅死。”他看着来回踱步的宇,继续说道“他未必真的会做危害她们的事,法制社会嘛。”
宇把手机丢到

上,内心烦躁得像要

发的火山,夜对老头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因为那个老人准确说出了当年事故的各种细节。母亲的事故对夜来说宛如世界末日。
但这其实随处可见,如果当时宇没有路过也只会在知道之后惋惜几秒。个人的悲剧就如同滴水之于汪洋,能了解至此的只有那年的当事人家庭。
除了他们,也没人会关注这对遗留下来的姐妹,那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意外,没有任何阴谋存在的空间,案件卷宗只有数页,人物关系简单到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恨夜和星。
所以老人究竟是谁?在极端的烦躁情绪推动下,宇不断磨咬后槽牙,指节握得发白。野人有了自己是宇存在的一面的实感,同时也感到自己正变得稀薄。
“你想怎么做,报警吗?”他问宇,后者的呼吸越发沉闷,鼻腔

出的灼热气流就像蒸汽机马力全开,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警察有个

用!”“那确实。”看着情绪失控的宇,野人不由想起一件好笑的事,虽然他本来就不存在,但现在似乎真的不在了。
不过也无所谓,嗯?还是说,现在的宇才是野人?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模式趋向摆烂般的平静之后,他忽然冒出奇怪的念头。“店长…”在宇左右脑互搏的时候,夜走上了楼,母亲可能存在的遗言让她心

如麻,于是又想向他寻求意见。
“遗言?”听完夜的话之后,他像被点中了笑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的笑声嘶哑得像铁皮摩擦,像刚刚的大喊大叫划伤了喉管。
“你在演电视剧?被卡车撞了还能意识清晰吊着一口气和路人说五分钟的废话再昏过去,你要不要也去被车撞一下?!”
那血腥的场面再度出现在回忆当中,口鼻

是急刹车后轮胎烧焦苦涩味道,眼里只能看到在沥青路上不断扩散的暗红,甚至不敢去看地上的人一眼。
他强忍呕吐感拿起手机拨打求救电话时,屏幕还显示着三分钟前和家里的通话记录。夜的母亲的确没有第一时间失去意识,但她的声音就像破风

吹出,不是宇能理解的语言,更像是骨折后的战栗碰撞。
“店长…?”夜忽然觉得眼前的他十分陌生,以前店长懒惰散漫,无论她说什么都以无关心的态度敷衍,而现在他暴烈如雷,双眼猩红,扑面而来的恶意让人

不过气。夜慢慢后退。
下一刻被他用力按在门上。“我说了不准去。”夜纤细的手腕被虎口钳住,她痛哼一声,但恐惧还是被渴望盖过“店长…就算那可能是假的,我也要去一次。”
“…店长…那真的对我很重要。”母亲离开时夜只有五岁,只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人生刻度,其中还有幼时的蒙昧时期。阔别十年,夜已经快想不起母亲的声音,有时候回忆模样都要花费数秒,她试图像宇解释自己对母亲的渴望,但这只会让他暴跳如雷。
“死了这么久了,忘了又怎么样?”宇像不容忤逆的暴君,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和话语越发失控“她就应该直接被撞死,省得现在还祸害人!”
“…”有那么一瞬间,空气凝固了,夜爆发出巨大的反抗力将他推开,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宇,就好像遭受了背叛。“这是我家的事情,和店长没有关系。”即便如此,她也只能用不明显的语句表达愤怒。
夜跑了下去,宇躺在纸箱堆里一动不动,倒下时

侧被坚硬的纸箱角撞了一下,尖锐的痛苦让他一时起不了身。野人蹲下来,叹了口气“她可不惯着你。”
“因为我没钱了。”“…那是我的词。”想要挑拨离间的野人又叹了一口气。只要手里有钱,身边就都是好人,这大概是社会运转的底层逻辑之一,她没必要对现在的他卑躬屈膝。
“不好说,毕竟你说的话

过分。”剧本被抢的他捡起宇的台词幽幽道“该道歉的是你。”“话说,直接告诉她哪有什么遗言不就好了吗,虽然这样就要解释为什么你知道了。”
“…滚。”缓过气后,宇支撑着起身,下楼后没有看到夜。
“到点上课去了吧。”野人看了下墙上的时钟。野人想了想,问道“就不能不管她们吗?”宇的动作一停,哗啦声之后,他把卷帘门一拉到底,闭店休业。
又过了数

,即使依然还会来店里,但他们连视线都没有对上过,终于,在一天,把妹妹送到学校后,她联系了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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