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江湖梦缘 下章
第40章 决定孤注一掷
 书生自从转了生徒,去省城读书,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喊他了,不是他的发小顾流言又是谁!两人抱在一起甚是开心,又蹦又跳,浑然不顾读书人的斯文。

 顾流言高兴道:“去年的发解试你中了举,县里人都知道了,这下子看还有谁敢说咱们“落花水”中不了举。”

 景甄花摆了摆手,谦虚道:“策…策问没…没考好,名次…名次不太不好…”顾流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这些年两人书信物件往来不断,倒是忘了对方从小口吃结巴,乍一听来,顿觉好笑。

 “小花,你这说话不利索的毛病还没改过来啊?”顾流言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暗道怪不得策问考不好,这能考了好才怪,再说面试这种事,本来也不是给咱们这种人准备的。

 “改…改不过…过来了!”二人一番笑闹,景甄花这才注意到顾流言是只身前来,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好似经历一番磨难。问及缘由。

 却见对方气到跳脚,怒骂道:“快别说了,路上遇到剪径的劫匪,行李马匹全都被抢走了,几个随从也都四散而逃,只有我一个人靠着脚底下私藏的银票才堪堪到了这里,还要靠小花你才能返回县里呢。”

 景甄花闻言心中一窘,半晌才吐道:“我…我刚才买鱼…买鱼放生,钱花光了,还指着你…指着你…”话还没说完,二人不约而同放声大笑,就像小的时候嘲笑对方倒霉一样。

 笑了好半晌,眼泪都出来了才停歇。河边一时安静下来,微风吹过芦苇,好似竖起细篦的船桨,船桨摇,划过时光长河,载着儿时的回忆缓缓飘来。

 夕阳渐红,霞光映照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变黑,又染上一层血红,犹如今后要走的路。“小花,你有没有觉得,这条河跟以前不一样了?”“应该…是我们不一样了吧!”

 逝水无言,光似箭。这是他们儿时经常来玩的地方,原本的四个人:景甄花,顾流言,李新琴,赵飞燕,几乎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享受漫长的一天,和短暂的童年。

 时光在一天天玩闹中飞逝,河边的每一寸沙土都曾留下他们的足迹,就这样过了数年,北边鞑人来犯,四人各自举家搬迁,一年后又同聚在了袁县。

 景甄花和顾流言入了书院做乡贡,时不时偷跑出来找赵,李二姐妹,时间一长,关系越发亲密,不知什么时候便水到渠成,景,李和顾,赵结成了两对欢喜鸳鸯。

 四人家境相抵,又来自同乡,各自长辈知道后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此事,自此,四人更是形影不离,一有时间便凑在一处读书嬉闹。

 忽一,李新琴无故失踪,据随从相告,是在街角被人掳走,拐至袁家后院不见的。四家闻讯同去要人,袁家抵死不认,告官,寻访皆无用,李家更是找到州府疏通,来回多次无功而返。

 袁家树大深,在这小小的县城盘踞多年,远不是四家外来者能够动摇,时间一长,李家便也只能认命,另外三家纷纷作罢。

 然而这件事却一直记在三人心中,景甄花,顾流言和赵飞燕一有时间便暗中调查此事,手中渐渐有了不少线索,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来不单单是李新琴,县城里许多孩童的失踪都与袁家有关。

 只是县衙将此事了下来,铁证如山也无用。景甄花子耿直,万般无奈下竟直闯袁府,结果被打断数肋骨,修养半年才堪堪下,自此以后便一蹶不振,被家里人安排到省城读书,好在顾流言,赵飞燕和他时常有书信往来,每每好言安慰,这才渐渐好转。

 然而身病易治,心病难医,这件事情始终像石头一样在三人心里,没多久便又开始暗中谋划,等待时机,又是数年过去,直到半个月前,景甄花收到一封书信。

 看到内容后大吃一惊,连忙放下学程告病回家,一口气赶到那条熟悉的河边才停下脚步。悠悠的河水波光粼粼,物是人非,只有一条小船缓缓飘,他将仅有的一点盘买鱼放生,鱼儿渐渐远去,仿佛心中的那个女孩…

 ***重逢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尤其是与物重逢。因为物不会说话,没有交谈之扰,所以神海宁静,得以倾听自己的内心。

 看着一件旧物,一方旧景,就会想到这里曾经的人,曾经发生的事,想着某个人曾经来过,坐过,触摸过,以及那是多少年前。

 一切都在提醒着你,时间过得是那样的快,快到来不及回忆就冲到你面前,几年和几个时辰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想做什么,就要赶快去做,时间不等人。

 两个书生坐在渡口,静静看着眼前的逝水,想着自己的心事,良久,景甄花叹道:“这一天,迟早要来…”顾流言同样神色复杂,看着面前河水,问道:“小花,你怕不怕?”

 “我只怕…只怕连累你们…”

 “所以这些年你就一直拖着,不愿回来?”“不全是,还有…还有其他的事情…”景甄花认真答道。顾流言知道他这些年在省城定有一番经历,却也没多问,只道:“奚先生还好吗?”

 “还好,身体无恙,只…只是学生们的事情…让他费心,尤其是…宋瑞兄…”顾流言听说过这个人,前些年中了状元,可谓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奚先生果然学通古今,桃李天,可惜当年先生路过袁县选生,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自己舌生花使尽浑身解数,却也只得了个记名弟子的名头,不能正式拜师求学。

 想到这里,便有些吃味道:“你我同年同月同生,且我从小能说会道,才辩无双,为何奚先生却偏偏只看好口吃的你,还推荐你去省里读书?”景甄花也有些不好意思,安慰道:“在哪里读都…都一样。

 奚先生当年也说过…说你不用教,天生就会!”顾流言有些无语,心道早晚要去先生跟前理论理论,不然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

 回到正题,二人神情再次变得凝重,景甄花双眉紧锁,歉疚道:“赵飞燕…她…”顾流言知道他要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想太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新琴要是没有结果,还怎么活下去?再继续这样,大家都会一无所有!”

 景甄花也听说袁家这些年越来越猖狂,连县令都要给他抬轿祝寿,整个县城在袁家的笼罩下民不聊生,不少百姓被致死,在省里都传有恶名。

 事已至此,再无路可退,后面即是万丈悬崖,只能拼死反抗,那个计划,三人其实已谋划了数年,景甄花始终顾虑重重,怕拖累顾,赵二人,拖累四人家族,因而踌躇不前。

 直到袁家嚣张跋扈,目空一切,将整个县城敲骨髓,赵飞燕忍无可忍,决定孤注一掷,才一封书信把他了回来。现在再看,也许之前确实时机不到,但人人心中都有着反抗的望,优柔寡断才是最大的拖累。

 景甄花心结一去,沉声道:“都已经…已经决定好了?”“别婆婆妈妈了…”顾流言笑了笑,道:“飞燕都已经动手了,我还能跑得掉?我们两个大男人整天瞻前顾后的,反倒比不上一个女人。”景甄花实诚地回了一句:“你说得对!”  m.iGMxS.cOm
上章 江湖梦缘 下章